第104章是谁能那么好心

“怎么了？”温柔似水的询问在耳边响起。

李嫦乐放下手上的水杯。

水沿着杯子晃动两下。

清枕的眼睛木然的望着，恍若那杯水是汪洋大海，看不到尽头。

突然扯起一抹苦涩的微笑，“我想要离开洛城”

迟疑着口吻。

李嫦乐的笑明显僵了僵，“我一直觉得你和小丞一定会在一起”

话音虚着。

她淡淡道：“他和隐瑟结婚，我知道不是他的本意。”

“嫦乐姐，那都过去了。”清枕开口打断她的话，眸里噙着凄凉。

穿透墙壁的争吵声夹杂着不锈钢震打着地面的响动，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老小区的地下室，更别提隔音了。

墙壁一侧，是女人不耐烦又尖锐的数落，男人闷声不吭的摔着锅碗，或是一切能发泄的东西。

都被统统甩到了地上。

李嫦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饿了吗？”她站直身子从衣架上拿下一件棕褐色的风衣，“我带你出去吃饭。”

夜市里的排档到处是呛人的烟味和粘腻空气里燥热的汗水挥发着。

脚下不时划过一只被吃剩下的鸡腿骨头。

有些已经黏在脚后跟。

清枕无奈扶着李嫦乐的小臂，用一只脚踩掉另一只脚上的脏东西。

笨拙的扭头别着眼珠子。

“唉”舒了口气，清枕才终于把那块粘带着黑色水沟液体的骨头踢开。

“委屈小清了。”李嫦乐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

清枕摆了摆头，“不会。”

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摊子坐了下来。

李嫦乐抽了几张纸巾用力的擦拭着塑料的白色桌子，桌子已经发黄，泛着一股股刺鼻的油水味。

脚下被用过的纸巾占尽。

没有一个干净的地方。

清枕面无表情，看着李嫦乐擦着桌子，心头泛起酸涩。

“嫦乐姐为什么不回家？”她能看出来，李嫦乐根本融入不进这种生活。

烟火气如今在她身上显得异常浓重。

脸上干净的不擦粉黛。

下巴偶有几粒红色的小痘痘，长发随意的挽在身后。

就连穿的也只是最普通的。

李嫦乐手上的动作一怔，仰头笑道：“家里人只会劝我回去。”

周围浓重的烟雾里有炒菜的油烟，别人手头的香烟，呼吸在纷乱嘈杂的环境里压抑着。

眼前却只有李嫦乐笑里绵延着的苦涩。

“一个人生活太辛苦了，嫦乐姐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

一缕微烟从鼻尖眼前滑过，清枕屏住了呼吸，却忽然发觉李嫦乐面不改色的看着她。

她说：“我反而觉得现在的生活无比轻松。”

相比起之前在陆家做个养尊处优的富贵太太，被所有人羡艳的目光包围，却感受不到一丝善意。

可现在，那些无比普通的关系。

都能让她满足。

清枕忽然后悔当初对她说的那些话，什么让她争取自由，让她只做自己。

都是空口白话。

李嫦乐这样的人，怎么能做这样的自己。

眼前女人的笑刺眼极了，清枕看着看着，眼睛就酸的要命。

酸的快要流下眼泪来。

“你点的炒饭。”小摊老板穿着一件满是厚油的围裙。

隐约间，能看出来围裙原本的颜色是酒红色的，可现在，却泛着黑。

装着炒饭的盘子用塑料袋裹着，堆成一座小山的米粒簇拥着，几片炒的发黄的青菜三三两两夹在其中。

鸡蛋碎成了里面唯一醒目的装饰品。

瓦数不高的灯泡悬在一根线上。

空气摇摆着的风偶然会带动那根线，灯光也会随着晃动。

打在饭粒上，泛着的油一闪一闪的，着实刺眼。

李嫦乐剥掉一次性筷子上的塑料皮，筷子夹在手指间，刚要触碰到饭粒。

怔住似的停了。

她没有抬头，只死死的盯住手里的东西，说道：“我突然不饿了。”

耳侧是占据了所有听觉系统的呼和声。

周围几桌的人不分先后的举着塑料杯子里的黄色泡沫液体往肚子里灌着。

像喝白开水那样，一杯接着一杯。

喝的多了，还会迎得喝彩。

面上挂着红润的迷离神态。

清枕眼前，李嫦乐垂着头，面部紧绷着，由于牙齿被咬的过紧，整个唇还染起一层白色。

眼泪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如此苍白。

顺着她的脸颊。

直直滑过下巴。

不知是哪里冲上脑筋的一股气，清枕蹭的站了起来，灯光从她的头顶摇晃在不清晰的身影里。

“今天我请嫦乐姐吃饭。”

说着。

她的手掌盖上李嫦乐的手腕。

背过身子，风窜动着空气，轻轻拍打在她的额头，脸颊。

这一刻。

她犹觉得那是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