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张普通到找不出美感的脸。

人往往对自己的一切偏是迷茫的。

瞬间。

清枕却仿佛看到了自己和陆丞歌之间那天永生无法跨过的长河。

船只在风浪中被卷起。

用力的埋进深海。

悄无声息。

“过来。”陆丞歌踩灭烟头。

呼出最后一口气。

他的声线有些冷。

清枕一瞬间以为是错觉。

她双手背在身后，右脚碰着左脚，左脚再碰回右脚。

陆丞歌看着她别扭的样子。

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今天出去了？”

他问。

清枕重复的动作忽然停住。

“我去花园找……”

“很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吗？”陆丞歌眉眼沉的吓人。

眼角淡淡的光芒睨过清枕彷徨的脸色。

一手却强制的掰起清枕的下巴。

清枕无助的垂下长睫。

刻意想要避开陆丞歌的脸。

他说的添麻烦。

应该是小于添油加醋说了些什么。

心底刹那如同一片硕大的沼泽地，脚底堪堪的踩在上面。

发觉越陷越深。

却再也拔不出来。

连带着身上骄傲的锋芒，都被吸了进去。

清枕想到自己在陆丞歌哪里，谁都不如。

“自己做错了事，还不说话？”

陆丞歌的声音在头顶散开。

清枕听的压抑。

心脏没由来被锤的生疼。

她昂起一张憋着眼泪的脸，哽咽道：“对不起，够了吗？”

说完。

陆丞歌手头顿住似的松开。

清枕的背影微垂着，看上去有些疲惫。

他开始懊恼不该去随便怪她。

却没想到自己根本没道清楚缘由。

手机的震动不停在口袋里反复着。

陆丞歌点开屏幕。

无数条关于清枕的新闻从头条版面里跳了出来。

照片是清枕微后倾着腰。

俨然是孕妇的模样。

她现在花园中间。

四周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更显得清枕的小脸干净无暇。

“十点之前。”陆丞歌拨通木兰舟的电话，抬手看了下手腕上的银表，“十点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一张关于沈清枕的照片出现在舆论中心。”

“我已经找到首发的报社了。”

陆丞歌深邃的瞳底漆黑一片，如同永不见底的深潭。

“别让我再见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

……

清枕抑的整个身子窝在床角。

头深深的埋进膝盖。

月光陷进屋子里。

扬在她的脚背。

惨白惨白的一道。

没由来的发冷。

脑子里不断的过着陆丞歌的话。

思索久了。

清枕竟然升起他其实没错。

他也有自己的理由的想法。

在陆丞歌心里，她只是个生孩子的工具。

“我进来了。”

敲门声打断清枕的思绪。

陆丞歌换件灰色毛衣。

他端着一小壶养生汤。

轻轻放在桌子上。

又走到清枕床边。

刻意温柔了语调，慢条斯理道：“过来喝汤。”

清枕的头依旧埋在膝盖里。

说起话来有些混杂。

她说：“我不饿，你出去。”

原来自己是要根据陆丞歌给的条件活下去。

不能出去，不能多事，不能添麻烦。

连吃东西。

都不能随心而来。

眼泪被心里强压住的委屈挤在裤腿上。

正想伸手抹去。

却叫陆丞歌一把拽开。

继而双臂打横将清枕抱到桌前。

蛮不讲理的盛了碗汤搁在桌上。

飘着一层浮油的汤混杂着浓烈的肉腥味，清枕挨的最近。

鼻腔一瞬间被灌满。

她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一声，随即推开陆丞歌挡在身侧的手。

卫生间里传来嘶哑的干呕声。

镜子里的脸苍白无力。

眼白飘着无数红色的血丝。

嘴角充着血。

“没事吧？”陆丞歌等在卫生间门口。

清枕刚打开门。

他用力的按着清枕的脑袋。

恨不得装进怀里似的心疼。

清枕红着眼在陆丞歌怀里使劲蹭了蹭。

他的力气更加紧了两分。

声线暗哑无措，“我不知道……以后不逼你喝了。”

清枕一言不发的埋在陆丞歌胸口片刻。

又很快从表象的温暖里剥离出来。

她蓦地推开陆丞歌。

止不住咬着牙关，一字一句的往外蹦着话，“你的孩子不会有事，我死了他都不会有事！”

在清枕看来。

陆丞歌现在的种种，担心的只是他的孩子。

跟自己无关。

她赌气似的快步走到餐桌前，扶着碗中的白瓷勺，一口气灌下一碗白汤。

紧抿了抿嘴。

“满意了吗？”

陆丞歌瞳孔的光泽越来越涣散，言语却仍锋利无比。

“这个孩子的确对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