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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2 / 2)


  毛不思只好临时岔开这个话题,“关安安呢?”

  “在屋里躲着呢。”马明义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点了点窗户里面,就见关安安抱着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眼睛却一瞬不瞬的关注着他们这边,“怎么了,语气这么差。”

  “姓关的骗我。”毛不思看了眼远处白色的身影,扭头向着别墅阔步而去。

  “怎么样。”毛不思刚走到关安安卧室门口,就见关安安三步并作两步的从里面奔出来,手心滚烫,握在她的胳膊上,都能感觉到里面湿漉漉的汗水。

  “东西呢?”毛不思直接越过关安安,拉了椅子坐下,桌上还放着半盒巧克力,她随手剥了一颗塞到口中,方才她在林寥那里耗费了太多力气,如今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倒还真有些头晕目眩。

  “什么东西?”关安安好奇的看了眼跟毛不思一起进来的马明义,冲他礼貌性的一点头,才坐在床边上,疑惑的对上毛不思。

  林寥是带着执念离去的,鬼怪皆如此,除了极少数像7002的男鬼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留在人间游荡的,要么是无人收尸超度,要么是对人世充满眷恋,要么就是有放不下的执念,而林寥,就属于后者。这些年她一直在寻找,或许再别人看来不过是一只破旧的钢笔而已,可它在林寥心里,却是最宝贵的存在。

  “林寥出车祸当天你在哪里?”毛不思咬巧克力的动作微顿,她伸手戳了戳关安安的胸口,如今整间屋子,就只有他们三人,毛不思是捉妖师,她的工作是降妖除魔,拍雇主马屁这点不在她的服务范围内。

  “那是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应该是和周岚她们在一起。”

  “在一起做什么?”毛不思抬头。

  “我真不记得了,时间太久了。”关安安皱着眉心,毛不思有些不耐烦,她也有些不耐烦,“再说她现在都成了恶鬼,你直接把她收了不就得了。”

  呵呵。毛不思不由得摸上脖子上的玉葫芦,“我捉妖收鬼也是要度化它们的,林寥现在被执念驱使,不圆了她的心愿,她就是真被我收了,怕是也度不过去。”

  “这倒是可笑,一只恶鬼还要超度,那因为她无辜死去的人就白死了不成?”关安安冷笑出声,“难道活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善恶有报,天理循环。”毛不思突然撑起身子,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关安安,她看的清关安安眼底的怒气,毛不思不懂,她有什么可怒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有些事情不是你忘了,就可以从头到尾都当它不存在。”

  “你什么意思?”

  “我入了林寥的幻境。”看到了许多许多,毛不思抿着唇,“其中就有你,我眼中的你,并不无辜。”

  “你都说是幻境了,怎么肯定那些是真的?”关安安深吸了口气,缓下语气,试图说服毛不思,“她许是骗你,就为了离间咱们的关系,让你起了恻隐之心,网开一面。”

  “那你还记得林寥有只旧钢笔么?”

  摇摇头,关安安笑道,“我跟她又不熟,哪里知……”

  话音还未落,眼前就闪过一道黄符,紧接着关安安整个人都直挺挺的倒在床铺上。

  “毛毛。”马明义见她突然引符拍向关安安,慌忙叫出声,他伸手扣住毛不思的肩膀,脸上难得带了吊儿郎当以外的表情,“她可是个普通人。”

  咒法只可用于妖邪。

  这向来是道门祖宗一贯的训示,连他这个门外人都晓得。

  “没事,我只不过是要带着她去破解林寥的执念。”如今四个小姑娘,活着的就只剩下关安安,而她又偏偏不记得这些个东西,林寥这两年动静越闹越大,也不过是执念越来越深,不了却她的心愿,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毛不思瞧着倒在床上的关安安,就见她双目微闭,犹如睡着,“她不过是梦回初中,睡一觉而已,可是林寥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朱砂作画,烛蜡为阵,毛不思把红线分别系在她和关安安的手指上,绕了几圈,这才乖巧的躺在关安安旁边闭上眼,还不忘了交代马明义,“如果我两个小时还没回来……”

  “我就想办法弄醒你。”马明义不等她说完,就中途插嘴。

  惹得毛不思悄咪咪地睁了只眼,“你知道怎么做?”

  “一盆黑狗血泼上去。”他这话当然是开玩笑,可惜,俩人都没笑出来,他这才伸手点了下毛不思的脑门,“放心吧,你的八字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到时候烧回魂咒给你。”

  有时候,带着马明义还是有点用途的。

  毛不思进入关安安世界的瞬间,如是想。

  毛不思找到关安安的时候,她正望着湛蓝的天空出神,毛不思的突然出现,反倒吓了关安安一跳,飞快的欣喜过后就是心底涌上来的怒气,“这是哪里,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带你看看你忘了什么。”

  二十六中离放学还早,毛不思拉着关安安站在学校操场的矮墙旁边,没多久,就有三颗小脑袋从墙头后边探出来。

  这是十几岁的关安安和周岚她们,这也是关安安第一次站在外人的角度,看着少女时期的自己。

  “快点。”顾亦率先跳下墙头,伸手去接周岚,刚落下墙头,也不带喘息三个人撒腿就跑,最后钻进了学校街口处的一家奶茶店。

  毛不思和关安安也跟着一起进去,她们就是两个透明人,整间奶茶店无人察觉她们的存在。

  三个半大的小丫头喝着奶茶,口里不停地咒骂着老师家长和学校,叛逆期的孩子,仿佛整个世界都对不起她们,与她们为敌。

  “你骂人的时候倒挺溜。”毛不思看向关安安,就见她目光中偶尔流露出一丝尴尬。

  周岚从口袋里掏出那只眼熟的钢笔,‘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就这个,那马屁精看的跟宝贝似的。”

  “牌子啊。”顾亦掂在手里瞧了两眼,“上千了吧,马屁精家里不是买菜的?哪来钱买这么好的钢笔?”

  “她小升初那年她爹不死了吗,死前给她买的。”周岚把钢笔在桌子上转了两圈,“敢告我的状,我就让她高中三年都抬不起头来。”接着就把她和宋乐的计划跟关安安和顾亦说了遍,笑道,“考第一名的小偷,这个名声多响亮。”

  “哈哈,你这太坏了。”顾亦叼着吸管笑的东倒西歪。

  关安安则在一边煽风点火,“说不定都没脸考咱学校的高中部。”

  “谁让她乱打小报告,翻天了她。”周岚拿起钢笔,怒上心头对着桌子猛敲了几下,等笔盖憋下去,才丢到一边。

  “对啊,不要脸。”关安安眯着眼,抱起了手里的冰奶茶。

  这些记忆都沉睡在关安安脑海的最深处,它们被作为不光彩的东西,早已随着关安安越来越优秀而被永久的埋葬,不曾挖掘,如今却被毛不思毫不客气的全部翻出,暴露在早已长大的关安安眼前。

  “你是不是以为你打小报告,写小纸条的事不会有人知道。”毛不上探着身子,她靠的关安安很近,都能看清她抿成细线的嘴唇和晃动的瞳孔,“不是的,你做过的事,会一直都存在,即便你忘了,它也会永远跟着你。”

  “那又怎么样?”关安安拉过身子,靠在奶茶店的沙发上,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闪着疏离的光泽,“我真实的给老师反映班里的情况,有错吗?”

  “你既然觉得没错,为什么要甩给别人,自己却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关安安没有回答,再然后,二十六中传来了车祸的消息,宋乐气喘呼呼的冲进奶茶店,“马屁精出车祸了,横穿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