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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节(2 / 2)


  就算她是我师父,也不是你师父,你跟谁“咱们快去”?

  袁同新只恨自己平日里那个光风霁月的温文食修实在深入人心,到现在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一句重话都不能出口。

  待她被金碧辉半拖半拽到了宋丸子面前时,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郁郁不过是点皮毛,真正要被气死的时候是在此刻。

  “同新啊,来,师父教你如何拆解猪肉。”

  宋丸子指了指剩下的九只猪,笑得十分讨人喜欢。

  那个消失不见的似馨,是不是被这人活活气死的?

  宋丸子一发话,金碧辉已经忙了起来,他不仅自己忙,还拖着袁同新一起。

  看着两个人与那几千斤的生猪纠缠,宋丸子勾了一下唇角,继续摘洗自己手边这头猪的内脏,猪肚之外,还有猪肝、猪肺、猪心、猪肠、猪舌、猪脾、猪膈膜、猪腰子。

  “猪头单切出来,卤煮到酥烂后再去骨牙,猪颈两边各有一片肉,人们叫它是松板肉,鲜嫩异常,蒸炸煮烤无一不可,看这只猪大小,也就能取一斤,素来金贵。猪上肩,就是我起刀放血之处,横着的那块肉红白驳杂,红肉如梅花瓣儿落在雪地上,名梅花肉,也是鲜嫩的……”

  宋丸子虽然指示袁同新干活儿还捎带了一个金碧辉,真教起东西来,那也是不掺水的,无论是里脊、通脊、五花、臀尖,还是坐臀、前排、前夹,她讲得面面俱到,有质地分辨之法,也有烹饪之法,就连檀丹她们三个都想尽办法把泥炉子连着砂锅一并搬到了外面,只为了也能多听两句。

  旁边的林啸风亦是听得手痒,恨不能自己切了一口猪,看看各处都有些什么肉,当然,要是他切完之后宋食修能把那些肉按着她所说之法都做一遍就好了。

  宋丸子将猪杂洗净放在木盆里,用快刀将猪肝、猪肺、猪肾、猪舌都切成了小片儿,又取了猪大肠和小肠连在一起那截,格外又掺着粗面洗了两遍,细细摘去了内膜,分别用盐糖和一点点厚粉浆加姜丝抓匀腌起来,这才从厨房里召出了她正煮着粥的大黑锅。

  调制粉浆用来腌肉,还是宋丸子刚跟终风城中一位姓何的大娘学的,这位大娘是街口卖肉片粉汤的,生意极好,宋丸子去吃了一次,发现她的肉做的极嫩,磨了两天,宋丸子用两坛子料酒跟她换了如何把肉做得这么细嫩的秘诀*。

  因为知道那些食修正盯着自己,明面上用的是料酒,宋丸子实则给了何大娘造酒和料酒的方子,还有米皮的制法。

  大黑锅如今阵法残损,能飞起来全靠宋丸子以自身星阵调度。

  待锅带着滚粥到了眼前到了眼前,宋丸子在锅里加了点姜丝之后,把料理好的猪杂依次放了进去,猪舌最耐煮,最后是细肠和猪肝片。

  “这种做法叫生滚粥,最绝妙之处并非是材料,而是时机。”

  话还没说完,她一拍锅沿儿,锅下的火瞬间停了下来,一息也不敢耽搁,宋丸子掏出木碗,用大勺将粥装了进去。

  “猪肝乍熟那一刻,便是这粥最美之时。”

  刚出锅的粥极烫口,浓香气却如心魔,勾得人忍不住去啜一口,或是用勺子把碗里极香嫩的猪杂拨到自己嘴里。

  林啸风原本还深深惦念着猪肚鸡,一口热粥下肚,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在自己的粥碗里加一点碎芹,宋丸子招呼袁同新和金碧辉来喝粥,金碧辉早就被宋丸子之前烤的羊肉串儿深深折服,这白色粗陋的一碗他也毫不嫌弃,喝下去的时候脸颊微红,后颈冒汗,是从没体会过的畅快。

  粥足有几十碗,宋丸子装了十碗在储物袋里,檀丹她们先各喝了一小碗粥,也往自己的储物袋里塞粥,倒不是她们吝啬小气,实在是……

  捧着粥碗,袁同新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素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气质卓然的林啸风林大城主“呼噜呼噜”地喝着粥,一手往嘴里倒,另一只手还霸着一碗,这也就算了,粥碗处有灵力震荡,显是已经被人“圈了”。

  这怕不是猪精投胎吧?

  袁同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对被自己和金碧辉处置的七七八八的猪肉。

  转回来,看见宋丸子正端着碗笑着看她。

  “同新爱徒,你怎么不喝?”

  金碧辉替她接话道:“宋师,同新和我之前一样封了六欲,怕是尝不出味道。”

  他又望着自己的好友说:“同新,晚上我就帮你将六欲解开,宋师此道之绝妙,我们亲身试了才能知道。”

  宋丸子看着袁同新被自己的好友坑得满头包,差点没笑出声。

  偶人何来的味觉?假称自己封禁了六欲自然和旁人不同,要“解开”可无从解起。

  宋丸子眨眨眼,心里十分好奇这个偶人会怎么应对。

  袁同新想把自己这个好友塞进猪肚子里。

  吃完了这一餐,又点评了一番三个徒弟各自做的猪杂粥,宋丸子将猪肚鸡做上,继续给她的徒弟们讲课,连着死皮赖脸不肯走的金碧辉一起。

  与此同时,玄泱界各大食修宗门都已经得知了消息,有一个能随时引来天道的食修横空出世了。

  “难不成,又是一个上善道君?”

  中洲东有山名屠苏,屠苏山的善鼎玄门执鼎身一道牛耳,为天下敬重。

  善鼎玄宗的太上长老已经一千七百多岁,以他元婴初期的修为也已经快到天人五衰之时,如今看着却还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与他多年侍奉天道,受天道庇佑不无关系。

  听见自己徒孙现任善鼎玄门掌门的话,他缓缓摇头。

  “上善道君行事诡谲,放诞不羁,不仅正邪难辨,功法达成之后又以味法挑弄天道,这个宋丸子却中正平和,又无诸多欲念,天道甚喜之。”

  “那,那师祖您是说,这宋丸子并非邪徒?”

  长老轻抚自己雪白的胡须,缓缓摇头道:“人,天下最善变者,今日为善,未必明日不为恶,我有心去往北地,亲自看看那个宋丸子,与她讨教道法,若她果然是可造之材,我们善鼎玄门帮扶她一把又有何不可呢?”

  看掌门还在犹豫,他又道:“碧辉那孩子弃道重修是他的定数,你也不必挂怀于心,世间三千大道,说不定他从那大味之道里学了东西,还能让咱们的鼎身一脉又有新路,如此一看,是件喜事也未可知。”

  见掌门皱着眉头终究还是放不下派系之别,长老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愚儿。”

  拿起袖中的一枚玉简,手指往上一点,紫色的光点渐渐涌出,凝成了一个人影。

  “长柒,桑墨离开鹿鸣山,先去东洲、北洲又往西洲,怕是已经有了解开他自己身上禁制的眉目,我等万不能坐以待毙,现下我也已到西洲。玄泱界太平了几千年,这几千年里却有怨气积累不休,天道偏执太过,异界修士与我玄泱修士皆被束缚,犹如薪柴积累,我只怕终有一日,一点火苗就能引起滔天大祸。宋丸子其人虽惫懒,却有持正守心之念,可堪大用,愿你助我,引她入我等局中。”

  微予梦的身影渐渐散去,长柒轻叹一声,又拿出一卷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