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一命换一命的事

阿辛的指甲很漂亮，雾霾蓝的甲油能透过毛毯被灯光照的发亮。

她看不出清枕的表情。

清枕垂着头，极不在意的摆弄两下领口的毛毯角，若有所思。

“我没想过他是怎么样的。”

心脏像被硬生生拨开，再塞进一整块冒着寒气的冰。

“因为不在意。”阿辛突然说道：“因为你不在意，所以只会相信你眼睛看到的那样，更不会去深究先生的好与不好。”

清枕被顶灯晃的眨着眼。

碧洲的天色好像永远也不会冷，却永远正凉着。

整整一夜的胆战心惊，一夜的侥幸，漫长的愧疚。

戛然而止的心脏跳动声，下一时刻。

如潮水般涌动着的波涛在心田肆意滋生着同一个声音，在嘲笑。

在不齿。

他们都在说着一句话，沈清枕，你可够愚蠢的。

那些过往在脑海里挖开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把生锈的铁锹正不分时候，一点点剜下，再添进深不见底的黑洞。

愧疚连带着被凉薄的情感全被扔了进去。

只剩下的情绪。

是恨。

再扒开眼皮，视线下，阿辛正紧攥着一侧的床单，被拽起一丝皱褶。

她明明就在生气。

却隐忍不发。

“我什么都不会相信了。”清枕微蹙了眉角，不细看去神情并无异常，“眼睛，还是嘴巴，看到的听到的我都不会相信了。”

说完。

她就扯着两侧的嘴角。

弯成一个标准礼貌的微笑，却也含着陌生。

“就算是今天见到了你，我也一样会当做是一场梦。”

梦醒了，什么都会结束，一切就能重新开始。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辛松开了手里发泄的东西，陡然觉得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子寒气。

从头到脚。

“不如这样吧。”清枕昂起眸，“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什么？”

透明的玻璃杯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缓慢被推下嫩白色的床头柜。

水沿着杯口洒到阿辛脚边。

那是一双当季新款的限量高跟鞋，可见元慎的确对他们很好。

起码，要比清枕想象的好上太多。

瞳光盯着那双鞋许久，阿辛被看的浑身难受，往后挪了挪。

清枕才反应过来。

“你看”清枕指尖指向一地的碎玻璃片，开口道：“如果你敢朝自己的手腕割一下，我就告诉你慎在哪里。”

和她想象的一样。

阿辛双眼怔大。

疑惑，质疑，怒意。

夹杂在她的瞳孔里，哑然的张着嘴巴，“先生还活着”

“我本来以为你心思缜密，和莽撞的阿烜可不是一种人呢。”清枕佯装失望的叹口气。

“你说清楚！”阿辛激动起来，不由分说蹭的一声站起，挡住了清枕面前的光。

小半个鞋跟踩在玻璃碎片上。

险些滑到。

清枕连眼也懒得抬。

“我的话的很清楚。”她整个人呈慵懒状，在嘴巴处拍了两下，似夹着困意，“阿辛姐你愿意用你自己的命换他的消息吗？”

阿辛的眼神在躲避。

又泛着一层心虚。

“不愿意？”清枕鄙夷的目光往她身上瞧着。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阿辛噙着牙关，艰难言语着。

阿辛站在一地的碎片上，蓦然觉得这些温水却在上升着寒意，窗户的缝隙里吹到后背的风夹杂着凉意的水。

颤的她汗毛都立了起来。

“那样？”

此刻。

阿辛才注意到清枕原本惨白毫无生机的脸忽然绽开一抹红晕。

连干涸的唇。

都染起一抹亮晶晶的粉。

“怎么不说话了？”清枕再次重复刚才的话，“我变成那样了？”

“不可理喻！”

阿辛说着转身就要离开，清脆悦耳的嗓音却缓缓爬上她的耳朵。

“走掉了，他就没的救了。”

蓦然转身。

“你是不是疯了！”阿辛彻底被激怒的，双颊通红的像个小丑，空荡的房间回荡着她的嘶吼，“先生已经死了，在车祸里，为了你！”

“尸体呢？”

“烧了！”

“骨灰呢？”

空气是寂静的。

连风声也放慢了。

渺小的灰尘溶成一粒粒飘在灯光下的气体。

“那你说，先生在哪里？”阿辛胸口的怒气趋势的她连呼吸都艰难极了。

“喏。”

清枕眼神从阿辛身上飘到地上的碎片。

“按我说的做，我自然会告诉你。”

她曾经就明白这个道理，当人被激怒时，怒气能占据她大脑所有的理智。

谁都不例外。

包括谨慎的阿辛。

外加她对元慎的爱，早就突破了这层理智。

可刚才的犹豫，清枕更加明白，阿辛最爱的是她自己。

“好。”